近年來,在國務院及商務部等國家部委的強力推動下,服務外包已成為我國轉方式、調結構、促增長”的抓手和動力。尤其在當前世界經濟低迷和增長乏力、全球化深入和國際分工日益細化的情況下,服務外包迸發出旺盛的生機和活力。隨著《國務院辦公廳關于進一步促進服務外包產業發展的復函》(國辦函[2013]33號)以及新一屆中央領導對服務外包產業發展新要求的深入貫徹落實,服務外包產業發展的步伐必將進一步加快。
然而在實際工作中,我們經常聽到這樣的疑問:服務外包產業的產出究竟在哪里?企業到底有沒有稅收等貢獻?對于解決大學生就業貢獻幾何?帶著這些問題,我們對無錫服務外包企業的發展貢獻情況進行了調研。
調研結果顯示,服務外包不僅對無錫經濟社會發展直接貢獻較大,對吸納大學生就業、提升城市整體水平和素質等社會貢獻也影響廣泛。未來,應堅定信心、持續加大對服務外包產業推進的力度和深度,在不斷提升服務外包企業能力和擴大產業規模的過程中,實現更大的經濟效益和社會效益。
無錫的探索與成就
經過改革開放30多年的發展,無錫經濟總量、產業規模、技術裝備水平等都有了很大提升,按常住人口計算人均地區生產總值超過1.8萬美元,綜合經濟實力和競爭能力連續多年位居全國大中城市前十位。但由于過去走的是傳統工業化道路,產業結構偏重,產業層次偏低,在面臨諸多發展機遇的同時,也遭遇到了經濟轉型、結構重組和資源環境等方面的壓力和問題。
2008-2012年無錫服務外包業務增長情況
發展服務外包產業,是無錫緩解人口、資源、環境壓力,出于內生需求而主動做出的戰略選擇。
無錫服務外包起步于2007年。在此之前,全市只有51家以對日業務為主的小型服務外包企業,總人數不足千人,業務僅1000多萬美元。
2007年9月,無錫太湖保護區”被商務部、科技局、教育部、信息產業部認定為中國服務外包示范區”;2009年1月,無錫被國務院批準為中國服務外包示范城市”;2011年6月,在國務院發布的《全國主體功能區規劃》中,無錫被明確定位為先進制造業基地、國家傳感信息中心、商貿物流中心、服務外包和創意設計基地”。這也使無錫成為該規劃中唯一以服務外包為主要發展定位的區域中心城市。
在各級政府的大力支持和推進下,無錫服務外包產業從無到有,強勢起步,快速發展,進入了全國服務外包示范城市第一方陣”。截至2012年底,無錫共有服務外包企業1100多家,從業人員13.76萬人,形成了軟件研發外包、集成電路設計外包、工業設計外包、生物醫藥研發外包、影視動漫創意外包以及檢驗檢測外包等發展特色,業務拓展到美國、日本、韓國以及歐洲等91個國家和地區。
今年上半年,無錫完成服務外包合同金額45.7億美元,執行金額38億美元;完成離岸合同金額30億美元,離岸執行金額25億美元,繼續實現高位增長。
經濟社會貢獻顯現”
服務外包產業的不斷發展壯大,對無錫經濟社會發展的貢獻逐步顯現。主要表現在以下四個方面:
一是產業貢獻特征明顯。2008-2012年的五年間,無錫服務外包產業的增速都在40%以上,在無錫八大戰略性新興產業中增幅領先,成為無錫經濟轉型、產業結構調整、發展方式轉變的積極動力。
不僅如此,作為新型服務業,服務外包有效地服務并提升了無錫制造業水平。在開展離岸外包業務和國內其他城市業務的同時,無錫服務外包企業亦加大了開拓和服務無錫本市企業的力度,服務對象中不乏在錫跨國公司和大型企業。統計顯示,2012年,這部分業務額已占到無錫服務業務總額的10%。這其中也包括從無錫本地制造業企業中分離而來的服務外包企業,其既服務于集團公司(母公司),也服務于外部企業,如海太半導體(無錫)有限公司。作為專注于半導體測試等技術服務的服務外包企業,其先進的封測技術對無錫整個半導體行業以及打造東方硅谷”,起到了重要的支撐作用。
正是得益于上述原因,在以科技和新興產業為主的園區中,服務外包企業都已成為主力軍。以無錫國家軟件園(Ipark)為例,2012年實現產值72億元,其中服務外包企業實現產值57億元,占產值總額的80%。目前,該園區已形成一批龍頭型、規模型服務外包企業集群,其中世界500強跨國公司、全球服務外包百強企業投資設立的服務外包企業就有25家,通過認定的軟件企業109家,通過CMM/CMMI三級以上認證企業38家,國家規劃布局內重點軟件企業1家,省規劃布局內重點軟件企業9家。逾60家服務外包企業單體產值超1000萬元,其中產值超億元規模企業13家,無錫文思海輝信息技術有限公司等3家企業規模超5億元。
二是稅收貢獻增長快速。目前,無錫服務外包企業發展狀況普遍較好,不少服務外包企業雖在一定時期內享受雙軟企業”減免稅、離岸外包免征營業稅、技術先進型服務企業所得稅優惠等政策,仍為無錫貢獻了一定稅收。
統計資料顯示,2012年,無錫服務外包企業實繳稅額17.18億元(不包括購車、購房產生的稅收),其中企業所得稅5.24億元,營業稅1.64億元,個人所得稅1.89億元,其他稅收8.41億元(包括增值稅、關稅等)。全市單個企業稅收超過1000萬元的達16家。
三是就業貢獻作用顯著。近五年,僅服務外包企業就吸納了13.7萬人就業,平均每年新增2.5萬人。2012年,無錫新增服務外包從業人員3.5萬,占無錫城鎮新增就業總量的25.5%;這其中應屆大學畢業生在新增從業人員中占比達33.4%。
同時,服務外包對無錫本地人才就業的拉動作用明顯。從企業統計情況看,超過1/3的服務外包企業招收了50%以上的本地籍員工;就業人員以年輕人為主,其中35歲以下從業人員占67.7%,28歲以下從業人員占37.6%。由此可見,服務外包產業的發展,對于增加就業機會、尤其是促進大學生就業、提高勞動力整體素質和改善人口結構具有重要作用。
四是消費貢獻趨勢強勁。與傳統行業相比,服務外包行業整體收入水平較高,且從業人員年輕人居多,消費欲望強烈,對住房、汽車等消費潛力較大。
據統計,僅2012年一年,服務外包從業人員在無錫購買住房961套(均成為新落戶無錫的新無錫人),平均花費81.51萬元;購置私家車983臺,平均花費14.1萬元。以單個企業為例,在這幾年中,僅無錫NTT數據有限公司員工已在無錫買車200多輛、購房400多套。
貢獻特色鮮明”
一是投入運行快,貢獻快。服務外包企業區別于傳統制造業的最大優勢就是投入運行快,只需要滿足基本的商務辦公環境、電腦網絡,在招聘到合適的員工并進行培訓后,一般都能做到當年成立,當年投運。
2012年無錫服務外包企業上繳稅收情況
在對無錫9個市(縣)區服務外包企業運行情況進行統計,從企業盈利角度分析后發現,商務辦公環境好、電腦網絡建設快、招聘員工并培訓順利的區域,企業發展及盈利也快。以落戶無錫新區、濱湖區、宜興等地的服務外包企業為例,一般從成立到盈利平均只需1.5年,盈利最快的只需8個月,最長也只需2年左右。公司盈利后,凈利潤年均增長19.7%。
2012年無錫服務外包企業就業人員年齡結構圖
二是企業集聚度強,投入產出比高。調研發現,目前無錫90%以上的服務外包企業落戶在服務外包園區。近年來,由于不斷加大政策支持和環境營造,無錫已成為國內外跨國公司、服務外包企業布局之地和發展基地。
無錫市各區(縣)服務外包企業盈利所需年數及凈利潤增長率
截至2012年底,已有12家世界500強跨國公司在無錫建立了15個服務外包項目;全球服務外包100強、國內服務外包50強中已有30家在無錫投資設立區域性總部或業務交付中心;國內十大領軍型服務外包企業已有9家在無錫落戶發展。
2012年無錫服務外包從業人員素質情況
據無錫市財政部門對2012年度獲得市以上各級資金支持的71家服務外包企業(培訓機構)科技創新與產業升級引導資金投入產出統計分析,這些企業(培訓機構)全年稅收總體上比2011年都有增長,其中同比增長超過30%的企業(培訓機構)有44家,占得到資金支持企業(培訓機構)總數的62%;同比增長超過100%的企業(培訓機構)有14家,占得到資金支持企業(培訓機構)總數的19.7%。
一些重點企業已開始向基地型發展,藥明康德在錫設立生物藥物研發外包基地,軟通、文思海輝、墨西哥薩孚凱公司、NTT數據等企業已將中國區總部設在無錫。
此外,從投入產出看,調研發現,無錫這幾年邊建設、邊運行的新區Ipark、惠山O-park等,雖然建設周期不長,但由于產出快,已基本處于資金平衡階段。
三是從業人才素質高,人均貢獻大。統計顯示,2012年,無錫服務外包從業人員中,具有大專以上學歷的占從業人員總數的比例為73.92%,具有中高級職稱的占從業人員總數的比例約為10.11%,留學歸國人員占從業人員總數的2.56%。
由于服務外包企業集聚的是以大學生為主的高素質人才,絕大多數企業的月平均勞動報酬在3000元以上,超過個稅起征點;其中23.3%的企業的從業人員月平均勞動報酬在5000元以上, 6.2%的企業的從業人員月平均勞動報酬達到7000元以上。
四是輻射帶動能力強。通過近幾年的推進和發展,無錫服務外包企業業務正逐步由低端向中高端延伸、向全產業鏈生態化轉變;尤其是對于產業起著重要帶動作用的研發設計、物流和電子商務等微笑曲線”兩端業務,在無錫發展迅速。
據統計,2012年,無錫以研發設計為主要服務業務的KPO業務,約占服務外包業務總量的30.4%;而服務于制造業的生產性服務外包業務也占到12%。
值得一提的是,除了上述特色鮮明的社會經濟貢獻外,無錫服務外包企業還積極參與社會福利及慈善活動,擔當社會責任。
由濱湖區服務外包企業協會牽頭的包括軟通動力在內的26多家服務外包企業,定向支持貴州某地一小學,支持資金總額已有30萬元;貝卡爾特(中國)技術研發有限公司近年來已向中國紅十字會、汶川、玉樹等地抗震救災累計捐款超過了60萬歐元;藥明康德共計向四川地震災區捐款100萬元;京北方信息技術有限公司惠山金融外包基地,已聘用十余名包括聾啞人在內的特殊員工”;剛在濱湖區成立的文思海輝BPO總部基地,已向特殊人群敞開了大門。
仍需放水養魚”
根據商務部、發改委聯合印發的《中國國際服務外包產業發展規劃綱要(2011-2015)》,十二五期間,中國服務外包產業總量將努力實現持續高速增長,承接離岸外包業務執行額年均增幅保持40%左右,2015年達到850億美元,占我國服務貿易出口額比重達到28%,形成若干家數萬人規模的大型綜合服務供應商,在境內外上市的國際服務外包企業達到80家以上。
然而,盡管中國服務外包產業已成為全球僅次于印度的第二大接包大國,但在服務外包企業發展規模、運行成本、抗風險能力、人才供給等方面還面臨諸多挑戰。
從長遠看,要實現發展目標,服務外包產業至少在當前時期,不能苛求于投入產出,而仍需放水養魚”,扶持和鼓勵企業盡快提升能力、做大做強。
一是做大服務外包企業任重道遠。規模大小事關服務外包企業核心競爭力。從無錫的發展情況看,截止2012年底,無錫尚沒有一家規模超萬人、年離岸外包業務超億美元的服務外包企業。服務外包企業平均規模只有130人左右,都還普遍較小。
從全國的情況看,超過萬人的服務外包企業也只有6家。而同期,印度已有7家服務外包企業從業人員超過10萬人,11家企業年收入超過10億美元,最大的塔塔咨詢(TCS)從業人員近30萬人,營業收入82億美元。
我國服務外包要實現預期目標,必須擁有一批在國際上有一定競爭能力的規模企業,因而,須進一步加大支持力度,持續不斷地為服務外包企業注入加快發展的動力和活力。
二是受制于成本不具國際接包優勢。近年來,受物價上漲等因素影響,服務外包企業成本壓力不斷加大。
根據對無錫服務外包企業的調研統計,無錫服務外包企業薪資每年保持在10%以上的增幅,一般初級、中級技術人員的薪資漲幅為10%左右,對能夠提供咨詢、實施等綜合服務高級人才,漲幅可達20%-30%,總監級別的員工漲幅超過30%。同時,按照無錫市社保公積金標準,企業還要為員工繳納稅前工資44.1%的社保公積金。由于人力成本高企,無錫市乃至國內企業在與印度等企業爭奪外包訂單時,已不具成本優勢。一些服務外包企業,因人力成本不斷升高而放緩了發展速度。因此,加大政策等支持,顯得十分必要。
三是對環境市場影響應對有限。受金融危機影響,全球主要發包方都遭遇到了嚴重的經濟衰退,經濟發展放緩。為維持本國就業,各國都在考慮減少外包業務的海外轉移。而日元貶值、人民幣升值等匯率風險,也直接加大了企業離岸業務的壓力,對于剛剛起步和成長中的我國以中小型為主的服務外包企業而言,無疑是雪上加霜”。因此,應幫助企業樹立信心、應對困難,努力為企業獲取信息、交流合作以及開拓國際市場、穩定發展創造條件。
四是人才儲備不足致使中高級人才嚴重缺乏。雖然我國每年有數百萬的大學應屆畢業生,但大學生從畢業到服務外包企業就業還存在最后一公里”的問題,在必要的專業化培訓之前,他們并不能直接到服務外包企業就業。
從無錫的情況看,因高校較少,無錫本地服務外包人才供應量相對不足,人才儲備不足相比其他城市更為突出?;诖?,近年來,通過引進國內外著名培訓機構,無錫大力開展服務外包人才實訓,有效地緩解了服務外包基礎人才緊缺問題。但隨著服務外包企業數量的增多、規模的擴大以及業務要求的提高,企業對中高級人才的需求日益突出。
思考與建議
企業發展才是貢獻之本,發展越大越強,貢獻才會越來越多。當前,我國服務外包雖然面臨國內外宏觀環境變化、市場開拓受到一定影響等困難,但也正是我國服務外包擴大品牌影響、釋放優勢效應、加快發展步伐的大好時機,應進一步增強意識,創新舉措,推進服務外包產業乘勢而上。建議從以下四個方面入手,更大力度地支持服務外包產業發展。
一是從國家戰略層面推進服務外包發展。
作為戰略性新興產業,盡管目前服務外包在經濟總量中占比有限,但對改善產業結構、轉變經濟發展方式、促進就業等具有重要意義。目前已有多個國家把發展服務外包產業提高到國家戰略高度。印度、愛爾蘭等國早就制定特殊政策,大力發展服務外包產業。捷克、波蘭等一些東歐國家和地區,以及菲律賓、馬來西亞等國也都制定了相關鼓勵扶持政策,積極承接這一產業。因此,要緊緊抓住這一大好時機,將服務外包提升到國家戰略,通過更加強有力的推進,以超常規的發展速度搶占世界服務外包的制高點。
二是制定更務實高效的支持政策措施。
要從稅基減免方面給予優惠。經認定的服務外包企業取得的相關收入,免征營業稅、增值稅;對提供外包服務所需的進口設備,免征進口關稅及進口環節增值稅,對國內采購的實行增值稅退稅。
要從落實千百十工程”角度,重點支持千家企業發展。國家層面可設定支持檔次和支持額度,重點支持排名前100位的服務外包企業。省及示范城市覆蓋支持到1000強。
要出臺鼓勵大學生培訓及就業的政策。建議可借鑒菲律賓的做法,向有意向就業服務外包企業的大學生,發放培訓券 ,免費提供各種技能培訓;或借鑒捷克的做法,對創造新就業崗位的服務外包企業,按創造就業崗位數量,發放相應的勞動力成本補貼和員工培訓補貼等。
要在企業社保繳存上,適當降低服務外包企業社保繳費基數,以降低服務外包企業經營管理成本,增強企業國際競爭力。
三是搭建國家平臺開拓國際市場。
可借鑒印度NASSCOM的成功經驗,盡快成立中國服務外包行業協會,加強行業引導,以及與國際服務外包行業的對接、交流和合作。
要瞄準美國、日韓、歐洲等國際服務外包重點市場,大力組織市場開拓活動,積極為服務外包企業了解市場、結識客戶、獲取訂單創造條件,推進服務外包企業與客戶間建立更加緊密的業務聯系和信任關系。
要支持和鼓勵有實力、有潛力的服務外包企業,發揮自身優勢,參與不同規模的并購、收購、合并等行業整合活動,從中獲取資源。
四是營造更有競爭力的產業發展環境。
發展環境并不只是地理等環境因素,更重要的是商務環境、政務環境及對企業長遠發展的保障等。
要進一步優化園區功能。服務外包園區對于加快企業引育、加快人才集聚、助力產業快速發展發揮著重要的作用,要學習借鑒國外先進園區建設的經驗,支持和鼓勵示范城市創建服務外包特色園區、主題園區,并完善服務外包園區功能、創建服務外包園區品牌,打造一批高品質、在國內外有影響力的專業化、國際化、人性化、社區化服務外包園區。
要努力為企業降低商務成本。盡可能提供辦公用房優惠,提供生活配套;在政策允許范圍內,盡可能從低收取、繳納費用或給予一定的緩沖期”;在融資、并購時,提供必要的貼息補貼等。
要營造良好的政務環境。盡可能為企業落實規費減免,減少審批事項;企業運行時,少檢查干預,多雪中送炭”;努力完善基礎設施,保證不間斷供水供電,維護知識產權和信息安全等。